あむ/Amu

【5927】夏日出逃(补档)

2020年首发于weibo,现补档。

5927only

1.2w+ 我就是当代流水账大王。

真的很意识流、很无聊、还很冗长,请选择合适的时间阅读。

送给@森见

 

Summary:他们的爱就像一场夏日的盛大出逃。

  

01

 

圆桌旁的各大干部们依旧喋喋不休地争论得不可开交,沢田只觉得烦躁。从大上午吵到中午,两个半小时依旧没能得出个结果,口头迸发的炙热言语和夏日的高温一并融了糊在人的脑上,怎么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案。 

 “行了,都别吵了。那就按B计划来吧。” 

一直沉默的首领突然发话,干部们也只能停下争论。说完,沢田抄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只留下一众干部面面相觑。果不其然,本靠在会议室门外阖眼稍息的狱寺见他出来,立马跟了上去,近乎有些强迫性地把他的西装外套夺了,挂在自己的臂弯上。

“……十代目?”

又是这样,沢田恼怒地叹了一口气。对于他的决定,狱寺从来都是无条件地信任和服从,但自己却从来也无法为他做些什么,无论是出于关照下属,还是自己的那一点点私心。

他本是十分不赞同实施B计划的,虽然投入的人力和资金较少,但是风险太大了。甚至……甚至有可能他的岚守要为之丧命。

那些干部们过分相信岚守的能力,觉得好像只要有狱寺在,就没有什么不可能成功的,哪怕是给的人手和资金不足也不是问题。他当然比谁都更清楚自家岚守的强大,却也不希望付出此番风险。

但无奈最终还是妥协,不这样的话,家族的那些顽固分子又要造反了。他有些恨自己的窝囊和无能。无论成为十代目多久,依旧是这样。

他转头问道:“狱寺君,今天后面还有什么安排?”

“啊,是。”狱寺有些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下午三点您还有一个家族首领要会见商讨;晚上的晚宴……”

“都推了吧,明天再说。”他忽然站定,有些悲哀地扯开一个不好看的笑容。

 

“狱寺君,今天你能陪我走走吗?”

 

  “啊,”狱寺愣住了,“如果是您吩咐的话,当然……” 

  他知道自己这样是在无理取闹,却还是同意了。 

 

 

  于是两个小时后,两个人推掉一切司机和保镖的执意,站在了破旧的乡下公交车站。沢田久违地看见了不是一身笔挺西装而是普通衬衫的狱寺。自家岚守的衣品和身材的出众一直都是家族里闻名的,只是近年来随着工作和任务越来越繁重,狱寺走到哪里也和自己一样总是一身得体整齐的西装,那些每天变换着总能带来新小惊喜的项链和戒指也都不在出现在主人身上,就好像狱寺已经过分成熟地扛起了彭格列的一角。 

确实,他也已经是一个可靠的家族守护者了。

只是沢田总是会怀念,像今天这样穿着时髦又不过分惹人眼目的狱寺。

“那个,十代目……”狱寺结巴道,“您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啊,太明显了吗。沢田终于把视线从狱寺闪光的耳钉上移开,完全没有自知。他忍不住笑道,“那是太久没有看见这样的狱寺君了,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你害羞啦?”

“才没有!!”狱寺肉眼可见的涨红了脸,极力反驳。

沢田忍不住爆笑,好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没想到长大以后,居然是自己戏弄他更加游刃有余一些。

狱寺却好像还有些别扭,还是无奈地开口,“您说想去走走,是想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跟着你好了。”

“啊?”狱寺无措,“可是您……”

“本来我也不怎么出去,整天就是呆在总部批文件开会,意大利这边还是狱寺君你更熟悉一些吧。”沢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的话,我们随便走走就好。”

只是想和你多在一起说说话罢了。去哪里都没有区别。但是,如果是你选的地方,总是有意义的。

 

 

沢田纲吉有一个小秘密,从来不曾告诉其他人。

他知道狱寺隼人喜欢自己。

记忆又晕晕乎乎地飘回了那个十五岁的夏天,嘈杂、欢乐、还有陪伴,总之是一个人多事杂,但确实是最开心、回忆充沛的那个夏日。他早已不记得狱寺具体是从何时开始陪伴在自己身边了,只记得那个夏天他们一直在一起。和山本、京子和小春、还有reborn、以及很多很多人一起。

大大小小的事件之中夹杂着明白混胡的乌龙,不小心捡到小春游泳后落在自己家的内/裤被女生们误会;不小心偷吃了reborn专供的小零嘴而被暴打。同时,也包括在那个夏夜不小心偷看了狱寺隼人的日记。

那天大家约着去县里最大的花火大会。蓝波和一平雀跃极了,一早就开始往死里闹腾,沢田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还得耐心地哄着。总爱调皮捣蛋的蓝波把妈妈备用消暑的冰水从二楼往下倒,说是要模拟花火绽开的样子,却刚好把在花园晒衣服的沢田淋了个透心凉。

后来当然是不可避免地发起了高烧,窝在被子里昏昏乎乎的,脑袋乱作一团。花火大会自然也去不了了。众人虽然担心,但还是拗不过孩子们去参加这一年一度的盛宴的急迫。于是狱寺主动提议说要留下来照看十代目,其他人还是按着计划出发了。

晚上他退烧后渴的不行,想要爬起来去接杯水喝。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狱寺伏在床头睡着了,以一种及其别扭的方式头枕着手臂,眉头紧紧蹙着。沢田怕吵醒他,小心翼翼地从床尾绕下去,踮脚无声地走出房间。

然后便看见了那本摊在厨房桌上,那么明显、张扬,仿佛是故意想要被人看见的日记本。

他没忍住。就看一眼。他心想。

摊开的那一面第一行清清楚楚地写着:

 

“我的这番爱意仿佛要将我燃烧殆尽了。”

 

是狱寺的字迹。原来狱寺恋爱了呀,他心想,心里不自知地泛起一点点酸意。不愧是狱寺君,写情书也这么动人。抱着一丝好奇和罪恶感,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狱寺的暗恋对象究竟是谁,于是往前翻了一页。

今天的日期下,开头的对象写着“十代目”。

“十代目今天发高烧了,都怪蓝波那个制造麻烦的小屁孩。十代目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的样子,看着他难受,我也没法开心,搞不懂棒球笨蛋那群人怎么还有心情去看花火大会,我只希望十代目能赶紧好起来。于是就留下来陪他了。

好像很少和十代目独处,虽然他现在还睡着,但我却不可避免地有些兴奋。我真是丢人,如果只是和喜欢的人独处就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的话,肯定也没有资格做十代目的左右手。可是,每当我看到十代目的脸庞,每次他对我微笑的时候,我都只能感到无法抑制的爱意。

好想拥抱他,十代目的身躯总是那么单薄,却一个人扛着那么多的重任;好想为他分担一些什么;好想亲吻他,十代目的唇瓣看起来总是和他一样温柔,接吻的话,感觉一定会很好吧;好想对他说,你真的很棒,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愿意为之效忠的首领。

……我的这番爱意仿佛要将我燃烧殆尽了。我感觉我快要失去理智了,也许明天我就要去告白:原来喜欢一个人会有这样轻飘飘的感觉。好像被温暖却无差别眷顾的火焰包围着,哪怕有一天,我化为灰烬从此消逝,就算不会被他所感知,我也永远愿意。”

 

狱寺的笔触肯定又热切,满页的感情、也是现实将他袭击了个措手不及。沢田愣住了,脸涨得通红。拥抱、亲吻,这些过于直白的词汇让他没法承受也无法想象。好像一切早就已经有苗头。他想起狱寺看向自己时饱含希冀的目光,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好像盛着满天的星光望向自己,然后附上一个全世界最为动人的笑容。

他喊道:“十代目。”

狱寺君喜欢的是我?

沢田纲吉失手打碎了一个玻璃杯,发现自己拥有了一个和狱寺隼人共同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02

 

两人一路搭着乡下的公交车晃到了市中心。沢田一直很不明白为什么彭格列的总部要建在荒郊野外,除了植被茂盛空气清新以外似乎没有任何好处,出任务也不方便。这是另话了。沢田和狱寺在最繁荣的商业街下了车,褪下了正式西装的他们混在人群中就像是一对来意大利旅游的同性情侣。

真会乱想。

沢田暗暗为自己的发散的思维懊恼。

“十代目,那边好像有很受好评的冰淇淋,您想尝尝吗?”

“嗯,可以呀。”沢田应道,“那我们去排队吧。”

“可是人真的很多,可能您需要多等一会儿。”

“没事的狱寺君,我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街旁热卖的冰淇淋店前早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但两人本着浪费时间的心态耐心地排在队尾。这要是被人知道彭格列首领和其岚守抛弃工作只为排队买冰淇淋,好像还挺有看头。

沢田忍不住又笑了,换来狱寺不解的目光。周围的人实在是有些多,走散了可不好。于是沢田轻轻地扯住狱寺的衣角,身旁的人僵住了,又竭力放松装作没感受到一般,搭上沢田的手腕。

好像只要和狱寺在一起,被死亡、事物、责任快要压垮的精神总是能得到短暂的放松。这是狱寺的魔力,也是沢田喜欢他的原因之一。他嗯嗯应着有些无厘头地不断找话题的狱寺,心思飘到了十万八千里。

好像有许多个夏天也是这样度过的,一起混入无数人群中,攥住的衣角和轻轻搭上的手腕。自从相识以来他们一起度过了多少个夏天了?又有多少冰淇淋和长队夹杂在那些回忆里呢?

 

那个夏天好像也是如此。

 

 

 

沢田心慌地收拾完了一地狼藉的厨房,再把日记归位到印象的位置,便溜回房间的被窝里尝试继续入睡。狱寺还是和他离开时一样趴在床头睡得死死的,沢田却感觉自己再也无法直视自家岚守的脸了。

日记里直白的示爱文字又把他的脑浆搅得一团糟,好像狱寺和亚洲人相比更为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和普通男生都没有的长睫毛仿佛都化作四个大字,写为“我喜欢你”。心脏狂跳不已,狱寺君是怎么样做到趴在我的床边睡着的?难道喜欢的人近在咫尺也可以这样简单地入睡吗?

 

想不明白,就这样半梦半醒着到了天明。

第二天开始就无法正常地和狱寺说话了。下意识避开狱寺担忧的目光,沢田的内心满是罪恶感。虽然他和自己对视时依旧是微微涨红着脸说话,沢田总是控制不住想,狱寺君和我在说话的此刻是不是也在疯狂抑制着自己的感情?和我说话会不会反而成为他的负担?

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经无法忽视狱寺那份感情了。淹没一切的爱,热切的、对拥抱和亲吻的渴望,一旦意识到了对方对自己有这种感情,便无法再坦然面对。无数个和狱寺说话的瞬间,望着那盛满希冀的墨绿色双眸,沢田都感觉下一秒他就要亲吻上来。然后他们一起坠入让人昏头的唇瓣摩擦带来的快感之中。

 

最可怕的是,自己竟然在暗暗期待着这个吻的降临。

 

当第二十七个早晨他从和狱寺的亲吻中苏醒过来,感受到裤裆的一团狼藉,第二十七次深深地叹气:

狱寺君什么时候才会来表白呢?

这个疑惑混着所有的羞耻心和习惯感越滚越大,把沢田和狱寺共同的秘密压到更深更隐秘的内心深处,谁也不敢先迈出那一步。

 

 

 

“我想邀请十代目去。”

“什么?”沢田被数学题折磨的脑袋昏昏,抬头去看他。

“我说,”狱寺的脸依旧微微涨红,就像他无数次对自己说话时一样,“我想邀请十代目去花火大会。”

“啊,花火大会啊,好呀。去年我发高烧没去成,今年终于可以和大家一起去了。叫山本和reborn他们也一起……”

“我、说,”狱寺的手指缠在一起揉搓,有些窘迫地强调,“我想和十代目一起去,就我们两个人。”

啪嗒。

沢田没抓住笔,就这样掉到桌子上。

这是邀请?这是约会邀请?就我和狱寺君两个人?狱寺君要对我表白了吗?狱寺迟疑地在他眼前挥手提醒他回神,沢田却还在出神。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狱寺隼人会在花火升空的那瞬间表白,他们也许会交换一个生涩而真诚的亲吻。至于后面的事情,谁都不会先去想。沢田要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昏了头,慌忙点头说,我要去。

 

 

 

03

终于把人气冰淇淋捧到手的时候,太阳已经有些西斜了。狱寺犹豫许久最终选中的香草味好像还是不合他的口味。沢田舔了一口巧克力糖浆包裹的奶油,无端地想。狱寺的口味总是很挑剔,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不吃的东西,但也没有什么能让他真正满意。但又像是警惕着不影响他人的心情,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巧克力豆的不正宗、马铃薯泥没有泥土的清香,诸如此类。

 

今天也不例外,狱寺正用他奇怪的词汇量描绘香草冰淇淋的微妙味道,两人漫步在意大利傍晚的街道,下意识地往彼此的方向靠了靠。体温的传递永远是最快的,一旦感知到了对方的温度,就会忍不住更靠近一些。

于是沢田凑过去舔了一口狱寺的香草冰淇淋,清爽但不甜腻的香草牛奶味在舌苔上蔓延开来,就像是狱寺的味道。

“挺好吃的。”

“啊,十代目喜欢的话……”

“狱寺君,你要不要尝尝我的?”

 

结果就是两个人交换了冰淇淋品尝着,狱寺也不再抱怨冰淇淋的味道配不上昂贵的价格了。

“啊,我记起来了,”狱寺说,“今天是八月十五日啊。”

“嗯?”

“八月十五日,是意大利的八月节。怪不得今天到处都有这么多人。”

“噢,是假期啊。”

 

于是沢田也想起来了,八月节。奥古斯都大帝把节日定在夏日,让所有意大利人都在酷暑中挑出的这一日尽情欢乐,享受生活。虽然自己来意大利继任首领以来,从来没有出来享受过这种假期。

哪怕只有这一天也好,能够忘记一切悲伤和烦恼。

“不过,”沢田弯弯嘴角,半开玩笑地说,“彭格列这种黑心企业才不会给大家放八月假。”

“……十代目!”狱寺有些无奈。

“开玩笑的啦,狱寺君真死脑筋。”沢田仰头笑起来,顺便把甜筒的包装纸扔进了垃圾桶。调戏狱寺君总是很有意思。每次看见狱寺有些无奈涨红的脸、想反驳又迫于上下关系不敢张口的时候,沢田都忍不住想要再说些恶趣味的话,最好能让狱寺的红脸一天都下不来,这样最可爱了。

因为狱寺从来都不会越界。所以,这种小暧昧看起来反而像是上司对下属的职权骚扰,而沢田乐在其中。

 

“今晚广场那边应该会有不少人聚在一起跳舞吧,十代目要不要一起?”

“嗯?狱寺君在邀请我吗?”

“……请不要再戏弄我了,”狱寺叹气,“如果您不想的话,当然就不去了。”

“那就去吧。”

沢田从来都不会拒绝,而是一次又一次地说,“那就去吧”。

 

 

 

 “狱寺君有什么想吃的吗?” 

  “唔,有点想尝尝苹果糖……?”

  “这边有,”沢田局促地拽着狱寺的衣角,心想自己这样是不是过于主动了,“小心走散了,我们牵着手吧?”

   “啊、啊?”狱寺涨红了脸,“那,那我牵着您。” 

  于是狱寺的手轻轻地搭上来了,不敢紧握,虚虚地搭在沢田的手腕上。狱寺君的手好大啊,沢田昏昏乎乎地想,是因为个子也比较高的原因吗? 

   心脏快要从喉咙中蹦出来了,自从偷看日记的那天起,他就不可避免地对狱寺所有的行动和表情都敏感起来。他真的牵了我的手!现在的氛围也太适合告白了。他又把自己绕进去了,这种心情,被年少人无所事事的每一天空虚所填满的,无法抑制的恋爱心理。左手控制不住地晃了起来,只是可怜了袋子里那两只刚捞上来的金鱼,和沢田的小心思一并晃着、晃着、和整个夏日搅作一团,化作打上死结的无果恋情。 

  我的脸现在一定红的不行吧。 

  只要狱寺君回头看一眼,他侧头看向人无可挑剔的侧脸。 

只要他回头看一眼,就能理解我的心意了。

  但是狱寺并没有回头,一边啃着苹果糖,一边小声抱怨着苹果糖浆没有浇严实影响了口感。两人的手依旧虚虚地牵着,狱寺说有一处观景很好且没有多少人的地方很适合看花火,于是两人穿过一切嘈杂的人群、叫卖章鱼小丸子和炒面的小摊,来到一座废弃的桥洞。 

  “时间刚刚好,”狱寺晃着手指上晶光闪闪的戒指们,沢田真的喜欢极了他的那些饰品。他看了一眼表,说:“还有两分钟花火就要开始了。”沢田嗯了一声,紧张地抠着苹果糖柄上的小木屑。暗暗期待着。忽然两人一直牵着的手被狱寺放开了,他下意识转头往左看去,对上狱寺盛着无限爱意的绿眸。 

  狱寺盯着他,两人长久地对视着。时间好像变得无比漫长,沢田按捺不住想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奇妙的境遇,突然被远处的巨响震得浑身一颤。 

 

花火按时升起了,每隔十秒一发,把两人的小心思一并打上天空绽成夏日最为绚丽的颜色。

  真的好漂亮…… 

  “好美啊……” 

  原来是狱寺发出了感叹。沢田左手提着两只金鱼,右手攥着没吃完的苹果糖;身旁站着自己喜欢的人,远处的天空是绽放着他这辈子见过的最难以忘怀的绚烂花火。 

我一定会把此时此刻,这个夏夜,记很久很久。

  快点,快点说些什么。 

 

  “那个,狱寺君……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啊?”狱寺挠头,手指无措地交着,“您发现了?” 

  “虽然我很笨,但多少还是会有察觉的。狱寺君叫我两个人单独出来看花火,应该就是有什么想说的话吧。” 

 

快点,快点告白吧。

我早已无法忍受和你一样对那些恋人之间特权的渴望。你也许不知道,当你在大大小小的节日收到无数女生送的情书或者鲜花,当我们走在一起时你总是被无数人所注视仰慕,当你无数次在考试中取得令人羡艳的好成绩,我都忍不住内心痒痒:好想拥抱你和你一起分享快乐,好想对你所有的追求者说“这个人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也像你在日记里写的一样,好想和你亲吻,虽然我还没有过经验,不知道你有没有接过吻,但是感觉一定不会很糟糕。因为连你嘴唇的形状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所以,快点向我告白吧,狱寺君。

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喜欢你。

 

“对不起,十代目,”狱寺低着头,语气近乎带着一丝哀求,“我想说,去年没能和您一起看花火,真的很抱歉。”

“啊……?”

“我实在是想不到原因,因为、因为从去年花火大会那天以来,您对我的态度就变得很奇怪。您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是躲闪,也不愿意直视我。请您不要生气,也许是我多心了,但是从那天之后,我怎么思考也得不出答案,那肯定是我做错了。”狱寺的话语像机关枪一样扑面而来,把沢田淹没了,“所以我想道歉。去年夏天,我应该更注意一些的……所以今年想邀请您一起来看花火,希望您能原谅我。让彭格列的首领为这种事情烦心,我真的是一个很不称职的左右手。真的对不起。”

狱寺的态度很诚恳,他又下意识鞠躬了。沢田想,和我相处真的有那么让他不自在吗?

 

“你要说的话就是这些吗?”

沢田的语气不自觉地变得冰冷,没有语调。狱寺的心咯噔一声。

“……是的。如果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对的,也请您原谅。”

沢田转过头,花火还在继续放着,但他从前几天接到邀请开始就雀跃不已的心却慢慢躺回它本该在的地方了。

“狱寺君,有没有什么别的想要说的话?”

“……我没有了。请您原谅我。”

 

沉默,沉默。

沢田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了,比起两个人快乐的相恋,狱寺更在意的从来都是是否给自己带来了麻烦,是否让自己心情糟糕,是否影响了彭格列十代目去履行责任。在狱寺心里,自己的感情从来都是排在第二位,第一重要的永远是沢田纲吉。狱寺总是把自己的欲求看得那么低,生命好像不重要,自己的感情也不重要,不喜欢的东西抱怨几句也能全都吞进肚里,至于那些无从宣泄的爱意和感情只能被他一日又一日地写在日记本里:想亲吻,想拥抱,想向全世界宣告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只是,在狱寺真正愿意将他与自己的重量放在同一天秤之前,恋爱是不可能的。

沢田明白了。

狱寺隼人永远不可能对自己告白。

同样的,自己也无法传达心意,因为一旦说出口,就浪费了狱寺一直以来的坚持和忍耐。

花火终于结束了,路两旁的游人也都相约着稀稀疏疏准备离开。

沢田说:“狱寺君没有做错什么,我没有生你的气,是我自己的问题。”他尽力扯出一个让自己不那么难看的笑,眉头却还是皱在一起,“今天真的谢谢你。我们回去吧。”

无果而终,心生怅然的十六岁夏日。就此沉沦。

 

 

04

“说起来,狱寺君还在继续写日记吗?”

日落时分终于到来,街旁的商铺接二连三准备打烊,夜晚的到来意味着八月节狂欢的正式开始。两人往广场的方向漫步走着。

“啊、还在写,不过忙起来就没有每天都写了,”狱寺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为什么十代目会知道我在写日记?”

“你以前和我说过呀。”

“这样……我都没印象了。”

 

你当然没有印象,因为你没有告诉过我。沢田坏心眼地想。原来狱寺君还在写日记啊。真想问问他都写些什么。

真的很奇特,这么多年过去了,沢田居然还是一清二楚地记得那天看到的每一个字句,回忆起内容还是会忍不住手心痒痒,想要掐住什么东西发泄。只不过这些年彭格列的十代目首领也成长了许多,早已不是当时那个偷看情书就害羞得没法直视自家岚守的少年了。是该说经验丰富了呢,还是说变得厚脸皮了呢?

这些年以来,沢田也有收到大大小小的情书——虽然数量远远超不过狱寺以前收到的。大家都敬畏且不敢接近彭格列的首领,只有少部分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其他家族女性干部在他这里栽过跟头。情书和告白无一例外都被他委婉地退回了,无论后来收到的这些告白有多么恳切、饱含情感,他都无法忘记那个夏夜第一次收到他人爱意的震撼。

 

 

“真是搞不懂,”被他拒绝过的一位联盟家族的首领千金曾这样抱怨过,“为什么沢田先生这样厉害又温柔的人却一直不恋爱呢?家族干部不担心彭格列的后继接替吗?”

这话说的真有意思。打扮华丽、刚刚失恋的千金是真的很认真地在为沢田苦恼,于是沢田笑道:“因为有喜欢的人了。”

“诶?我是第一次听说!那,进展如何?”

沢田微笑,“你觉得呢?”

“那肯定是没进展,不然沢田先生早就恋爱了。”

“哈哈,确实是。因为对方一直不愿意表白,所以我也只能一直等了。”

“可是,沢田先生,为什么不能您告白呢?可以不用一直等呀。”

“你是和我站在同等地位才会这么想的,”沢田又想起那个看花火的夜晚,身旁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实际距离却那么遥远,“如果我告白的话,只会给他带来压力吧。上司和下属恋爱是不可以的,那个人肯定是这么想的。”

“怎么这样!”千金有些恼怒地上下挥着拳头,“喜欢当然要说出来啊!我们这么危险的身份,哪天突然死掉了的话,不会懊悔致死吗?”

沢田愣住了。

 

 

 

“……代目,十代目,十代目?”

狱寺担忧地看着他,沢田这才回过神来,“抱歉,我刚刚在发呆。怎么了?”

“噢……”狱寺快速地眨了两下眼,沢田控制不住地看向面前人又长又翘的睫毛。这个人怎么连眨眼都带着无法抗拒的可爱?

狱寺说:“您今天总是晃神,是工作太辛苦了吗?我们早点回去吧,您应该好好休息。”

“没事,我只是在想事情,”沢田凑近了一点,“都走到广场了,不去看看多浪费啊。”

于是两人混在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多久布置在八方的音响就放起了意大利有特色的六拍节奏,领舞的男女扭着腰肢挑起了塔兰台拉,混着笑声、欢呼声,人群不知不觉都扭动起来。每个人像是要迎接世界末日一般用力扭动着身躯,对着眼前人放声大笑着。沢田十分惊讶,人怎么能踩出这样疯狂快速的舞步?

可惜他和狱寺都不太擅长这种民间特色的传统舞。狱寺有些窘迫,觉得自己不该邀请人前严肃端正的彭格列首领来跳这种没有逻辑和高贵感的舞步。一曲结束,周围的人欢呼、鼓掌,吹着口哨,狱寺还犹犹豫豫地驻在原地。小号声缓缓高扬声起,于是周围的欢呼和尖叫声更嘈杂了,是《意大利随想曲》。

总有希冀,盛着一个人的漫天星河向他涌来。

他的青春,他的追求,他的碰壁,似乎都能与这乐曲相通。*

 

远处海滩边有人放起了花火,和乐曲交杂在一起成为巨大的轰鸣。沢田又感觉他们回到了对彼此初次动心的那个在日本并盛的夏日,那个两个人的花火大会。天空每展开一片光耀绚烂的花火,都有一个无比、无比喜欢狱寺隼人,乃至无法忍受的沢田纲吉死去。

于是沢田笑起来,往前拉住狱寺的手,他在包裹欢呼的尖叫声中大声地喊:

 

“狱寺君,我们来跳舞吧!”

任务也好,家族也好,责任也好;没有勇气、无法开口传达的爱意也好,明天也许要到来的死亡也好……

在这一刻、在这热烈狂欢的八月节夜晚。

想要把这一切短暂地抛至脑后。

 

 

 

八月节的狂欢不到第二天的凌晨是不会结束的,广场上的意大利居民还未显现出倦意,他们却该回去了。八月的夜空澄澈得像要滴水,暑气里的星星都仿佛要坠落一般紧挨着人的头顶。沢田知道,他们早已过了可以任性的年纪,也不是可以任性的身份。一个下午加晚上的出逃,就已经是极限了,如果他还想保留一点作为彭格列十代目的纪律性的话,也该回去了。

只是有些不舍。

狱寺刚好打完了联系司机的电话,两人站立在广场旁陈旧的公交车站台等着下属。沢田真的不愿意迎接明天的到来,他说,狱寺君,我们还是决定要用B计划。

狱寺说,我觉得您也会这样决定,所以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但我不希望你去,”沢田还是任性了,他吸了吸鼻子,“这次任务的危险性我们都知道。不是我不信任狱寺君的能力,但彭格列现在的地位早就不比从前。人心涣散,变数也太多,我不想就这样用你的生命去冒险。”

“可是,十代目,”狱寺苦笑,“为您和家族卖命,这是我的使命;而做出最有利于家族的决定,是您的使命。”

所以他不得不去。

使命,又是使命。

如果这辈子所有的私心、愿望,都被所谓虚无的使命阻拦,沢田宁愿自己不要是彭格列的首领,狱寺也不要是彭格列的岚守。

“可是,狱寺君。”沢田突然很想哭。可是,守护下属的生命安全,也是我的使命啊。

但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像一个公正、冷血的首领一样命令道:你要活着、完整的回来。

而狱寺说:好。请您等我回来。

 

 

 

05

和狱寺还有B计划小队已经失联一个月了。任务的目的地本就是敌方的大本营,家族规划的战术是用突袭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自然派出的人手也少。但是,完全失去联络的特殊情况总是让沢田忍不住的心慌。任务的计划时长是三个星期,如若延期两周还未得到任务消息的话,家族将默认任务失败,所有任务人员的档案都将被立刻删除和改造,不能暴露家族的任何一丝内幕。这是彭格列的惯例。

还有一周,如果狱寺还没有联络的话,他的岚守就要永远从世界上消失了。连存在的痕迹都会被一切销毁。

沢田已经晃神了好些天,整个彭格列将此次任务划为最优先等级,从干部到小卒全都时刻警惕着等待消息。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成功的期望也越来越少。

焦虑和不安日复一日地累积,偏偏还不能对下属展露。山本和了平陪伴他的时间长,看出了他强压下去的不安,但也不能多做安慰,全家族的神经都锁在狱寺隼人这个名字上,他们也比他好不到哪去。

是不是真的不该派狱寺去?

是不是应该在他出发前多说一些话?

沢田无厘头地想起了那位千金对自己愤愤不平发出的控诉:

 

哪天突然死掉了的话,不会懊悔致死吗?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狱寺君、狱寺君,我的岚守,彭格列的首领最不能缺少的左右手,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只要你能回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我愿意为所有在我手下丧命的人赎罪,我愿意为彭格列奉献一生且永不反悔,我愿意向你坦白我的一切罪行:我曾窥探过你的隐私、我曾在无数个夜晚不可抑制地对你意//淫、我曾幻想过与你看尽夏日的每一场花火。我曾幻想我们的相遇和爱情都只是一场盛大出逃,没有家族、没有责任,只有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在每一个寂静无声的深夜倾诉爱语。

我究竟犯下了多少罪行?

现在还来得及偿还吗?

 

突然,会议室的联络仪器突然接通,电波声里带着英文口音的意大利语激动而克制:“Boss,北美分部汇报:已经顺利接收岚守及其队伍队员共26人!其中死亡3人,重伤20人,轻伤3人,岚守大人没有生命危险。任务成功了!重复一遍,任务成功了!”

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跑出来,彭格列的干部们第一次看见理智而克制的十代目狠狠地锤上会议室的桌子,颤抖着说了一句“收到了”。没能控制住喷涌的情绪,十代目第一次在大家面前哭了。

而后喜悦席卷了整个彭格列上下:

 

扛过去了。

 

 

小队成员回意大利时,基本都是用担架扛回来的。据汇报说,小队成员在实施突袭之前不幸被敌方发现并实施反突袭抓捕,所有人都被关押进了敌方大牢一个月。最后是岚守带头自爆炸毁了敌方大牢逃生。虽然当时两方都损失惨重,但敌方似乎是没想到岚守和小队竟会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越狱,被吓得元气大伤、军心涣散,最终被小队以微弱优势攻陷。

最后任务还是成功了,只是他的岚守……想到这里,沢田没忍住有些哽咽。他的岚守在自爆中断了十四根肋骨和左腿,还拖着重伤的身体和敌方拼命,差点就因失血过多而失去生命。

差一点点、真的差一点点,我就要失去他了。

 

去看望狱寺的时候,他还躺在病床上几乎不能动弹,被绷带缠绕着如同一具不会呼吸的尸体。看见沢田来了,狱寺还努力地想要起身,赶紧被他轻轻按回床上躺着。

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又不想直言感谢和安慰。沉默许久,沢田终于还是开口:“下午好。”

于是狱寺也强扯着包裹严实的脸部肌肉露出一个笑容:

“下午好,十代目。我回来了。”

“……啊。”沢田微微点头,差点就在自家凯旋的岚守面前潸然泪下。

“欢迎回来。狱寺君,你辛苦了……”

“为十代目效命是我的荣幸。”他说。

“你知道吗,”沢田的声音低沉又喑哑,“……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狱寺显然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要坐起来抚慰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僵硬地躺着,束手无措。

“十代目,对不起……”

“我不要你道歉。”沢田摇头。

“……可是!”狱寺的话马上又被他打断了,沢田恳求一般地说:“我不要你道歉,你听我说完。”

狱寺只能点头。

“因为狱寺君活着回来了,所以你不必道歉。应该道歉的是我。……你没有记错,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有写日记的习惯。是我、我不小心看到过。”

狱寺瞪大了眼睛,“那、那……”

“你听我说完。”沢田吸了吸鼻子,往病床前凑了凑。

真好笑啊,我从来没想过表白会是这样一个场景。不是临时性起也不是谋划已久,只是觉得此时此刻,再不说出来的话,就太晚了。

“狱寺君,你还记得那个我发高烧没能去花火大会的夜晚吗?”

“……记得。”

“那个晚上,你趴在我床头睡着了。半夜我口渴想起来喝水,又怕吵醒你,于是自己悄悄去了床头。然后看见了你摊在桌子上的日记。”终于说出来了。沢田仿佛得到了这辈子最大的解脱,他叹了一口气。

“我偷看了你的日记。真的很抱歉。狱寺君还记得你写的内容吗?”

狱寺没法回应,他很清楚,自己的日记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内容:是倾诉对十代目的爱意。可是……可是……

这让我怎样开口?我该怎么回应?十代目竟然读到过我的日记,他一定会觉得我很恶心吧?我都写了些什么无法见人的话?狱寺现在无比气恼为什么自己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不然他立刻就掏出炸弹把自己炸飞天,再也不要往下听。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狱寺君的日记里写着……”

 

太不可思议了。沢田想。

直到今天,我居然还能一字不漏地记得那篇日记的内容。

 

“日记里写着……”

“‘我的这番爱意仿佛要将我燃烧殆尽了。’”

 

……我感觉我快要失去理智了,也许明天我就要去告白:原来喜欢一个人会有这样轻飘飘的感觉。好像被温暖却无差别眷顾的火焰包围着,哪怕有一天,我化为灰烬从此消逝,就算不会被他所感知,我也永远愿意。

天哪。十五岁的狱寺君为什么能写出这样贴切感情的语句?每天的每时每刻,沢田都想,如果我们不是彭格列的十代目和岚守;如果我们不是这样上下级的关系;如果狱寺君愿意把自己的感情放在第一位,我们是不是就能相爱了?

 

 

“这句话,今天由我对狱寺君说。”沢田歪了歪头,伸手捏住狱寺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手指,心里翻涌起了一阵阵甜蜜的瘙痒。

“我一直都知道狱寺君喜欢我。也一直很可耻地享受着被你喜欢。后来我发现好像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对你的感情了,喜欢是真的抑制不住的。

我一直在期待着你会向我告白。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一个明天。我一直在等。第二年的夏天,你约我去看花火大会。我当时有多开心呀,暗暗期待了好些天,结果狱寺君只是对我道歉。可是错的明明不是你,是我不该装作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

“我以前总以为是我们之间不平等的上下级关系在阻碍我们相爱,所以一直在逃避。但是,不是这样的。我们不应该把这当作相爱的借口。爱如果不说出来,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前几天,我真的害怕了。”

沢田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大,他把狱寺捏得好痛好痛,但狱寺还是一声不吭地听着。

“狱寺君,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吗?”

啊,我知道。因为你现在看上去像是要哭了。十代目。

 

“……所以我要表白。我喜欢你,狱寺君。”

 

沢田的声音直白又坚定。

狱寺晃神,突然才反应过来:啊?原来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啊?我喜欢的人喜欢我?十代目、十代目在向我告白?

“啊啊啊啊啊十代目!”狱寺涨红了脸,疯狂地扭动身体,“可以请您不要握着我的手吗?”

“不可以。在狱寺君回复我之前,我都不会松开。”

……怎么这样!!!狱寺在心中悲号。

“所以狱寺君,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我当然喜欢您!可狱寺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不是一样的内容:“请您不要再握着我的手了被下属看见了会有损十代目您的形象!可能我在美国得了传染病也会传染给您的请您不要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狱寺君,”沢田突然凑得好近好近,两人的脸仅剩短短一尺不到的距离,狱寺闻到沢田身上独有的太阳一般的清香,快要紧张得不敢呼吸了,“请你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你喜欢我吗?你真实的想法是怎样的?”

 

抛去强加给自己的责任心和羞耻心,狱寺隼人只不过是一个喜欢闹别扭的不坦率星人。而面对近在咫尺、喜欢了近十年的人。

 

……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我喜欢您。”

 

沢田没有犹豫,吻了上去。

只是唇瓣的轻轻摩擦,两人却触电一般舒服到要升天了。酥麻的快感不知道从身体的哪个角落蔓延连成一片,然后化成这个夏天最为疯狂、失去理智的逃离。狱寺在一场甜蜜的沉沦里昏乱地想:也许这就是恋爱的化学反应?重伤的身体突然轻盈了起来,疼痛无比的四肢也都突然可以动弹。于是狱寺伸手环住他的十代目较为娇小的身躯,抱得好紧好紧。

 

第八个夏天,他们终于不必再在爱情的抉择上慌乱出逃。

 

 

Fin.

*语句摘自王蒙《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

写了我心里的他们对爱情的认知,以及每一个难以忘怀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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